萬惡的資本主義福利制度,害死了一個老實人
國際三大電影節:戛納、柏林、威尼斯。(奧斯卡屬美國本土電影獎項,不算國際電影節)有個半公開的秘密。
幾大電影節有各自的偏好,戛納電影節偏愛情感題材,柏林電影節喜歡政治話題,威尼斯電影節則追求實驗性。因此,他們分別被稱為:噱頭拍賣行、政治教管所、先鋒茶話會。
2016年,一部政治意味濃厚,關注社會現實的電影,卻在戛納大爆冷門,斬獲金棕櫚獎。它是:《我是布萊克》。
布萊克,是一個木匠。無兒無女,妻子早逝,大半輩子全憑一雙勤勞的手討生活。
但這個規規矩矩的老實人,遇到了麻煩:心臟出了問題,醫生建議他在家休息。
在申請“疾病救濟金”時,布萊克受到了政府“醫療專家”的種種刁難。
醫療專家說:第一個問題,你能獨立行走50米嗎?第二個問題,手能舉到上衣口袋嗎?第三個問題,你能把雙手舉過頭頂嗎?
布萊克很著急:怎么你的問題離心臟越來越遠了?你能和我談談心臟的問題嗎?
最后,“醫療專家”終于成功的證明:布萊克尚有工作能力,駁回疾病救濟金申請。
守了大半輩子規矩的人,卻被規矩耍得團團轉。
為了申請上訴,他必須學習使用電腦。布萊克說:這把年紀了,讓我學電腦?還不如讓我去蓋棟房子。
但政府相關部門只會告訴他:現在是數據化時代,這是規矩。
鄰居對布萊克說:政府的政策就是設計復雜的程序,讓市民拿不到救濟金。現在很多人都放棄了救濟金。
布萊克說:我是不會放棄的,我會像狗一樣咬住他們不放。
布萊克陷入了一個怪圈:他身無分文,疾病救濟上訴期間只能申請待業救助。但要申請待業救助就得不斷找工作,但如果他工作就不能得到疾病救濟。
這個顛來倒去的程序迷宮,把布萊克搞得身心疲憊、幾近崩潰。
電影用冷酷的視角,揭示了不景氣的歐洲經濟,給英國底層老百姓帶來的深重災難。
一個求職培訓老師對失業人士說:只有短短的10秒,雇主只會用10秒看簡歷。非熟練工的競爭率是1/60,熟練工是1/20。一個咖啡館招8名員工的話,就會有超過1300名求職者。
布萊克發現,他要對抗的,不僅僅是一名“醫療專家”,不僅僅是一項政府規定,不僅僅是政府公務員。與他交戰的,是整個英國社會福利體制。
對于布萊克來說,這是一場沒有勝算,讓人絕望的戰爭。
電影讓我們不禁思考,在社會福利體制健全的英國,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悲劇:饑餓的單親媽媽,當眾打開一個罐頭,狼狽的用手掏著吃;勤勞本分的中年男人,忽然就衣食不保,賣光全屋的家具維生;一個體面的英國女人,被迫在便利店里偷東西,偷的是一袋衛生巾…
盡管生活如此艱難,善良的布萊克仍然愿意幫助他人。布萊克無私的救助一位單親媽媽,但她最終還是成了妓女。
電影中有這樣一個細節,布萊克給小孩出了一道題:被樹上掉下來的椰子砸死的人多?還是被鯊魚咬死的人多?
小朋友天真的回答出了正確答案:被椰子砸死的人多!
因為,遇到鯊魚尚可一搏,但從天而降的椰子卻無法預測。如果說遇到鯊魚是一場災難,還可以抗爭。那么椰子就是命運無常,只能舉手投降。
布萊克今年59歲,當了40年木匠,半輩子兢兢業業、循規蹈矩。
他規矩了大半輩子,這一次,他決定不守規矩了。布萊克在福利局門口涂鴉,大罵救濟金制度。他因為損壞公物、破壞公眾秩序被捕。
我是布萊克,我要求在我餓死之前安排我的申訴,并換掉福利局咨詢電話里的破鈴聲
布萊克死了,死于心臟病,死在了福利局里。到死他也沒能申請到疾病救助金。
布萊克的葬禮在早上九點舉行,因為這時教堂的租金最便宜。他在遺書中寫道:我不是懶人或騙子,不是乞丐或小偷,不是保險編號的一個數字。
我布萊克,不是狗,是人。我是一個公民,不比誰高貴,也不比誰低賤。
看完電影,我頓時明白了:這樣一部冷淡內斂的電影,為何能打動戛納評委們傲嬌而浪漫的心?那是真實生活震撼人心的力量啊!
按照原來的計劃,寫到這里時,烏鴉本該分析一下英國社會福利制度的困境。但在收集了大量的資料后,我發現,這事兒根本輪不到中國人來說,好歹英國還是個全民免費醫療的國家...
如同廖偉棠先生的影評中所寫:這樣一部電影我們不會擁有,我們甚至不配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