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上午，康先生為寶寶辦完出院手續，就帶著錦旗來到深圳市急救中心當面致謝。 受訪者供圖掃碼看急救錄音掃碼看“圳青年”
2023年4月7日，一個看似平常的日子，一個動人心弦的故事。由一通電話連線，在深圳120調度大廳和市民康先生家里上演。短短14分鐘內，深圳120調度員鄧曼莉通過電話指導一名寶爸順利接生，并在孩子無呼吸身體發紫的情況下，指導其心肺復蘇，成功搶救。
當聽到孩子哭聲時，很多網友都感嘆：“跟著掉了眼淚”。這段驚心動魄的故事迅速火遍全網，120調度員這份特殊的職業受到廣泛關注，也讓職業教育進一步走入大眾視野。為什么通過電話就能指導市民接生孩子，并給新生兒做心肺復蘇？這起成功接生救人事件的發生，是偶然還是必然？
本期“圳青年”欄目由南方都市報、深圳市教育局、深圳市急救中心聯合推出，為大家講述深圳120調度員背后的故事。
01
事件回顧
“每次電話鈴聲響起 就可能奔赴一場生命急救”
1997年出生的鄧曼莉，2018年6月從深圳職業技術學院護理專業畢業，進入深圳市急救中心工作，成為一名120調度員。有醫學背景是深圳市急救中心120調度員招聘的要求之一，在深職院的求學經歷，也讓鄧曼莉更快適應了這份與自己的能力特長相適應，且有利于自身發展的職業。
4月7日8時51分，深圳市急救中心120調度員鄧曼莉和往常一樣，聽到電話鈴聲，拿起了電話。未承想，一通電話，挽救了兩條生命，一個家庭。和以往的求助電話不同，這次她遇到了孕婦急產。怎么辦？學校所接受的教育以及多年在職場上的嚴格培訓，讓她十分淡定地開啟了十幾分鐘的“電話接生”。
電話這端的市民康先生，也經歷了人生中最驚心動魄的十幾分鐘。受過急救培訓的他，在鄧曼莉的指導下，穩住心態，成功替妻子接生。孩子出來后沒有呼吸，他又在深圳120調度員指導下做了心肺復蘇，孩子轉危為安。
康先生在接受南都記者采訪時表示，“以前以為120只是接電話，幫忙派個車，但是在聽120調度員電話指導的過程中，她好像就在現場一樣看著我一步步在做似的，讓我更堅定地相信她的專業性，更果斷地聽從她的指導去做。”
當日8時51分，深圳120調度員鄧曼莉接到康先生的求助電話，稱他太太二胎，4月11日的預產期，但馬上要生了。鄧曼莉詢問好地址，就近派出救護車，并立即進入產科MPDS指導模式，指導康先生接生。
8時57分，康先生看到寶寶的頭出來了，隨即更危急的新情況出現了，孩子出生全身黑紫，沒有呼吸，鄧曼莉指導康先生給孩子做心肺復蘇。“12345——12345——”急救在繼續，“你做得很好，這樣做對寶寶有好處，請繼續這樣做，不要放棄，一直做到醫護人員來接手。”
9時02分，救護車到達小區門口。“12345——12345——”此時，康先生在鄧曼莉指導下，急救仍在繼續……
9時04分，電話那頭傳來喜訊，寶寶“哇哇哇”哭聲響起，此時醫護人員也趕到。醫護人員迅速接手，然后把產婦、孩子送去醫院救治。
10時25分，一切平穩下來的康先生再次致電120，反饋妻子和孩子經入院檢查均平安，特別感謝120調度員的指導，說要來深圳市急救中心當面表示感謝。
120調度員不是接線員，指導市民急救也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很多人以為120調度員只是接聽電話，幫忙派救護車。對此鄧曼莉表示，“我們不是接線員。”鄧曼莉說，“黃金救援只有那幾分鐘，我們不僅僅是接一個電話，每次電話鈴聲響起時，就可能要奔赴一場生命急救，要永遠保持敬畏之心，努力認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我現在很熱愛自己的工作，這份工作讓我很有成就感，讓我感覺到是真的在幫助市民朋友們。雖然崗位是平凡的，但只要認真做事，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價值。”鄧曼莉說。
實際上，120急救中心調度員在工作過程中，不僅要熟悉具體的流程，掌握一定的醫療知識，還要具備豐富的地理知識，以及很強的心理調控能力。
02
急救體系
深圳任何一個120調度員 都可以指導市民現場急救
鄧曼莉介紹，做120調度員已有5年，平時工作都是三班倒，大家上班時，得輪流上廁所和吃飯，以保證有足夠多的人接聽電話。
“其實平時做這份工作壓力很大，因為接到120電話，到救護車抵達還有一段時間，這時我們會問一些患者的情況，但他們就容易抱怨，有的會破口大罵，有的會直接掛電話，跟他們解釋也不聽。”
雖然大學學了護理專業，但鄧曼莉從未接生過孩子。當天接到康先生的急救電話后，她就是打開了MPDS（醫療優先分級調派系統），在一邊調派車輛的同時，根據系統的提示，一步步指導康先生進行接生、急救。當然這也需要電話另一端市民的配合。
“深圳任何一個120調度員都可以指導市民現場急救。”鄧曼莉表示，當天如果接起康先生電話的是其他調度員，也能夠通過電話指導康先生接生、搶救，因為所有120調度員都經歷了嚴格的職業培訓，都會使用MPDS（醫療優先分級調派系統）。
南都記者了解到，MPDS是由美國緊急調派研究院開發的一套用于院前急救的調派系統，使用MPDS最大的優勢，是調度員在派出急救車的同時通過電話指導病患或身邊人進行自救互救，填補了呼救后急救車到達前的黃金急救空當期，將搶救病患的戰線提前到呼救120電話后，實現急救前移。
深圳120調度員都是一個個深圳“活地圖”，能夠準確調派全市120救護車。日常工作之余，同事們還會一起去深圳各個路口踩點，熟悉地形，好方便指導救護車抵達現場。
在深圳，市民助力搶救生命并不鮮見。一座城市與心臟驟停競速離不開越來越完善的AED布局、熱心市民敢于出手急救，以及為老百姓生命保駕護航的醫療急救體系。可以說，康先生是所有撥打120電話的人當中的優秀代表。他在電話里沒有埋怨，沒有大聲嚷嚷，保持了冷靜，認真聽從120調度員的指導，并成功為妻子接生，搶救了新生兒，這和他接受過急救培訓有很大關系。缺了其中任何一環，孩子都不會這么順利降生。
和康先生一樣，在深圳接受急救培訓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都被救活了。
2019年12月21日，深圳網球中心球場，市民李先生打網球時突然倒地，心臟驟停；2020年12月14日，同一天內，深圳龍崗區、福田區相繼有人突然倒地，心臟驟停；2022年10月26日，深圳灣體育中心羽毛球館，市民肖女士打羽毛球時突然暈倒在地，心臟驟停……
為了讓市民更放心地出手急救，深圳通過立法保障市民急救，于2018年10月1日出臺《深圳經濟特區醫療急救條例》，創新性地提出了“現場緊急救護免責”的規定，給予施救者最切實的法律保障。2021年修訂的《民法典》第184條也明確——“因自愿實施緊急救助行為造成受助人損害的，救助人不承擔民事責任。”
與此同時，市急救中心持續開展急救知識與急救技能普及培訓，讓更多市民免費學急救知識。截至2022年12月，全市累計培訓651240人次，市民急救知識與技能普及率超3%，高于國內平均水平（1%），讓越來越多的市民會急救。目前，針對市民的免費初級救護員培訓也正在進行中。
作為一名調度員，鄧曼莉在危急時刻電話指導市民，進行孩子接生及搶救非常鎮定自若，同時體現了自身的專業素質。這與學校、工作單位對她的培養及自身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03
職業培養
職業教育培養專業人才“延續”接起那通連接生命的電話
“作為培養她的學校，我們想說，鄧曼莉同學太棒啦！”
深圳職業技術學院護理專業主任韓祺說，學校領導及老師對鄧曼莉同學的優秀表現非常贊賞和驕傲。鄧曼莉所在的深職院護理專業，從學生入學階段即開始從知識、能力、素質、崗位等不同維度，將人才培養內容進行綜合融通，讓學生早期接觸臨床、早期認識職業、早期進入護理角色，并同時滲透“醫者仁心”的人文素養。
深圳市急救中心從2017年開始招收深職院護理專業優秀畢業生，2023年2月份深圳急救中心在深職院舉辦了初級救護員培訓，共21人參加培訓并取得初級救護員證。后續深圳市急救中心將在深職院醫護學院設立培訓基地。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發展緊密相連，對促進就業創業、助力經濟社會發展、增進人民福祉具有重要意義。
“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年來，職業教育與區域產業共生共長，為改革開放和地方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人才支撐。”2020年12月1日，教育部、廣東省政府聯合印發《教育部 廣東省人民政府關于推進深圳職業教育高端發展 爭創世界一流的實施意見》，就明確指出深圳職業教育發展對助推這座城市發展的重要意義。
“職業教育的生命力就在于服務產業發展。”此前，深圳職業技術學院校長許建領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職業院校辦得好最主要的原因是產業好，產業好也會帶動職業教育的發展，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具體看該校護理專業學生就業與發展情況，韓祺介紹，目前深職院護理專業學生的就業出路主要集中在深圳市綜合及專科二、三級醫院，部分學生回到生源所在地就業。該專業每年畢業生在深圳的就業率超過96%，三級醫院就業率超過50%。“我們也非常歡迎男生報讀護理專業，就業前景十分廣闊。”韓祺提到，希望更多學子報讀護理專業，該專業招生不受文理科和性別的限制，需要學生耐心、細致和有奉獻精神。
職業教育給不同行業輸送人才的同時，也為行業的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有一技之長的職業技術人才為深圳急救事業的高質量發展注入了新鮮力量。
有人說，120急救中心的工作很緊張，有不可預知的緊急狀況，這里的工作很繁瑣、吃飯不定點、假日最繁忙——可正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些無助的求援是健康所系、生命相托，才一次又一次選擇果斷接起那通連接生命的電話。
總監制：戎明昌 劉江濤 總策劃：陶然 鄭秀玉
策劃：付可 姚平 亞牛 徐全盛 劉洋子 李潤
統籌：李榕 胡可 陳芳 采寫：南都記者 李榕 伍曼娜 攝影：南都記者 許松龍（除署名外）
編導：劉奧 執行：許松龍 李榕 陳皓暉 伍曼娜 歐陽彤欣 朱信杰 馮漫潤
責任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