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工資要和公務員一樣了,科研經費呢?
當教育部新聞發布會上明確要求要在2020年底前實現教師工資不得低于當地公務員平均工資水平,還要實地督查實施的時候,我是驚訝的。因為近期教育科研經費的基調是“過緊日子”,從一毫一厘節約起,精打細算,真過緊日子。
這一段時間,經常在網絡上看到削減科研經費的消息,而且不是一星半點地削減。比如江南大學基本科研業務費銳減1340萬,所有基本科研項目經費按照原計劃的75%統一壓減。中國農業大學將教育教學改革專項經費削減517萬元。公安大學、華中農大等多所高校都明確地提出了樹立過“緊日子的思想”。
當然,教育部門也提出了要好鋼用在刀刃上的思路。義務教育期間教師整體素養,就可以稱為“好鋼”吧。
經濟增長放緩與疫情的雙重打擊下,國家財政空前困難,一季度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比下降14.3%,湖北GDP同比下降39.2%,財政收入降幅還要多,唯一增長的地區是西藏,其他省份的財政收入都減少了。沒有了資金流入,地方財政支出上只能“過緊日子”,我甚至聽到了有些地區公務員降薪的消息,這是以前很少出現的。
除了人員支出,科研經費的一主要去向在于科研設備的購買。在各項科研工作中,大到計算機、軟件、試劑、醫療成像設備、望遠鏡,小到實驗室老鼠,都離不開科研經費的支持。科研經費于是就在經濟領域的各個層面創造出了一系列的需求。通過儀器設備的運轉,經由科技人員的頭腦風暴,出產了科技產品和創新。當然,搞科研猶如創業,最終大多結果都是泛泛而過,少數有價值的成果能夠推動社會發展進步,但是不去投入經費搞科研,就連這些少數成果也沒有,長此以往慢慢地就會落后于世界。
圖|視覺中國
科研研究成功率非常之低,否則我們就不會為艾滋病和各種癌癥的治療困擾了。科學研究就如同是在迷宮中尋找出路,科學家們不停地在試錯,然后標記出那些走不通的道路,成功的希望留給同行。千萬個人在從事著研究,只要其中一個走對了,就是對人類的巨大貢獻。經常想起詹納發現天花疫苗的事兒,牛痘發明之前,天花這種疾病害人無數,人類千百年來對此束手無策。種牛痘不得天花,是英國醫生愛德華·詹納發現的,他先是聽到了傳說,擠牛奶的女工從不得此病。幾乎是突發奇想,翻檢自己病人的病例,他發現里面沒有擠牛奶的女工的記錄,于是他開始研究牛痘病毒與天花的關系,想到了種牛痘預防疾病的辦法。
青霉素的發現也同樣,有著小概率的幸運成分。英國科學家弗萊明外出度假時,把實驗室里在培養皿中正生長著細菌這件事給忘了。3周后當他回實驗室時,注意到一個與空氣意外接觸過的金黃色葡萄球菌培養皿中長出了一團青綠色霉菌。在用顯微鏡觀察這只培養皿時弗萊明發現,霉菌周圍的葡萄球菌菌落已被溶解。
在詹納和弗萊明的成長與發明創造過程中,是他們基礎教育期間所培養的知識素養更重要,還是作為科研人員的實驗設備、財力物力支持更重要呢,作為個例這是很難回答的。但當代社會的榜樣就在眼前,進入21世紀以來的19年,日本人拿了19個諾獎,僅次于美國,世界排名第二位。
插圖 | 范薇
在歸結日本的成功時,人們很容易聯想到日本的教育體系,戰后的日本教育,并不片面強調知識傳授,而是特別強調兒童的生活經驗,基礎教育階段教師的教學也擁有廣泛的自由度,教師在大綱的基礎上開展因地制宜的課程設計和教學探究的空間也比較大。孩子們和教師的關系也都是融洽的,甚至頗為依戀,孩子們渴望上學,渴望參與社團活動,探究自然的秘密。
當然這離不開教師待遇,日本中小學教師職業被視作“圣職”,教師被稱為“先生”,與議員齊名。日本中小學老師工資待遇甚至超過大學老師,教師工資超過一般公務員工資的16%。
但特殊時期,距離我們預期中的諾獎高產期還有點遙遠。既然處于經濟周期的低谷,什么力量能夠幫助我們盡快走出蕭條,重拾增長的動力呢?這里我最喜愛的一個解釋是科技創新周期,這是經濟學家熊彼特提出的創造式毀滅的一部分。他認為,創新就是生產要素和生產條件的新組合。按照他的解釋,當電燈代替了煤油燈,當內燃機動力代替了蒸汽機動力,一種全新的生產組織形式都會圍繞著新技術的出現而鋪展開來,生產要素新組合的出現會刺激經濟的發展與繁榮。而一旦用新組合的技術擴散,被大多數企業獲得,最后的階段——停滯階段也就臨近了。在停滯階段,因為沒有新的技術創新出現,因而很難刺激大規模投資,從而難以擺脫蕭條。這種情況直到新的創新出現才被打破,才會有新的繁榮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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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獎得主、就業與增長理論權威學者埃德蒙·費爾普斯進一步發展了創新帶來繁榮的觀點,他指出興盛的源泉是現代價值觀,例如,參與創造、探索和迎接挑戰的愿望。這樣的價值觀點燃了實現廣泛的自主創新所必需的草根經濟活力。當然,這也離不開基礎教育中教師的灌輸和引導。
可惜,從持續了三個月的網課上,我看到的更多的是灌輸,而非對知識的啟發與引導,基礎教育的師資培養任重道遠。當莘莘學子被教師的待遇和穩定性吸引過來后,孩子們在校時間反而更少了;課外活動,甚至課間的休息又少又刻板,大量的教育內容反而被丟給了家長。教育改革的路徑設計復雜而全面,非一時一個舉措能改善。